“造化小窃”成就了“影中王维”

陈复礼影画作品

年初，香港摄影大师“陈复礼艺术摄影展”在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一楼展览厅开幕，中山图书馆、韩山师院和省摄影协会联合展览出摄影大师陈复礼创作的风景、人物及部分与国内书画名家合作的作品共78幅，较为全面地展示了陈复礼摄影的艺术成就。其中，展现了他近三十年与国内30多位书法、绘画艺术大师“影画合璧”的摄影作品，更是令观赏的摄影、书画爱好者“唏嘘”不止。有摄影行家赞许说：这绝无仅有的摄影与书画的珠联璧合，只有独具慧心大师们的高度默契，才能做到这么完美的“影画合璧”。笔者作为陈复礼摄影的“粉丝”也参观了展览。

在粤东一隅的潮州古城，说起“陈复礼”这个名字，在2004年陈复礼荣获潮州市第二届“荣誉市民” 之前，仅限于潮州的侨联、韩师或文艺界较为了解和熟悉。

自廿世纪五十年代至今，陈复礼先生在国际上摄影界可谓无人不晓。他与郎静山（台湾）、吴印咸并称为当今华夏摄影界“三老”，他从事摄影活动长达六十多年，可说三游桂林、四上黄山；涉足于丝绸之路，探寻于川北高原；西至康藏、北临雪城、南归故里——足迹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其作品曾展出于欧、亚、非、美等各地。先后获得200多个国际摄影沙龙金、银、铜奖，可是国际摄影界屈指可数的风云人物之一。

初赏识陈复礼先生“影画合璧”的摄影作品，是在2005年仲秋，笔者在潮州资深摄影家、潮剧团舞美设计师洪钟家中坐谈，被他大厅端挂着陈复礼摄影的《松鹤图》所吸引，凝神一看是“影画合璧”，即是摄雾影苍松后邀画家黄永玉补鹤景，真有中国画“松龄鹤寿”之意境。此是洪钟去香港拜访陈复礼时赠予的著名作品之一。在洪钟家里笔者又阅读了先生《诗影凡心》摄影艺术集，对其与书画名家珠联璧合的“影画合璧”作品有所理解和欣赏。在与洪钟兄闲聊中，他扯谈到与陈复礼的缘遇：是在廿世纪八十年代末，洪钟与黄孝义、陈烈彬和李伟浩在潮州学宫举办摄影4人展，陈复礼刚好回荣归故里，自然请大师去指点，他除了对大家勉励一番外，还特别提到洪钟的摄影作品有“物件”。

后来，在一次有陈复礼先生参加的摄影沙龙座谈会上，洪钟直言先生所独创的“影画合璧”，是否能成为摄影艺术的表现形式之一。先生的回答：可以，但无法随便效仿的，他更重要是强调摄影的“中国画意”，就是通过摄影与绘画书法的联姻，来提高摄影艺术的地位，从而引起社会的广泛注意，为中国画意的摄影开辟一个新天地。这样，陈复礼先生更加深了对洪钟的印象，称他为潮州有思考、有技巧、会用心在搞摄影艺术的人，并称洪钟是 “潮州摄影第一人”。 洪钟又提到，人家称先生为大师，他却自称为小窃，因先生对在杭州西泠印社刻印的闲章“造化小窃”堪为喜欢，这既有大师自我谦逊的一面，也显露了他追求返璞归真，对大自然及生命的尊重、敬畏和热爱。洪钟还说到：在生活中，陈复礼先生的态度积极乐观的，他为在香港的书斋取名为“忘忧阁”就可明证。在摄影艺术中，陈复礼主张给人以美感，先生常说“进步、快乐、向上、真善美，应该是我们作品的基调”，一个摄影师其人品与艺品应高度统一。著名画家宋灏称誉先生的风光摄影“影中有画、景中有诗”，堪称为中国摄影界“影中王维”。因而，先生自诩的“造化小窃”，一不小心便酿成国际摄影界熔诗、书、画、影的“影中王维”，内中自有其偶然性寓于必然机缘之奥妙。

今年香港《紫荆》杂志，为陈复礼先生出版了《摄影大师陈复礼》的特刊。全方位展示了先生以其“写实与中国画意”结合的艺术主张、善于抓住诗情画意和传统文化韵味的个人风格结合，而闻名于海内外摄坛，是他把融入东方特色理性思维的中国摄影推向世界，建立了我国当代摄影审美的重要坐标。同时，先生长期致力于在摄影艺术方面的研究和创新，对现代派作品以及纪实摄影等问题均有独到见解和感悟。尤其是其“影画合璧”的作品风格和形式对后来的摄影爱好者影响深远。因为陈复礼先生深知：“中国的文艺家们的一种很有人情味的传统，即不同类别的文艺家各有所长，熔绘画、书法、诗词、金石、篆刻于一炉，共同完成一件作品。”这也许是他追求中国摄影艺术独特“影画合璧”的初衷。

在摄影作品中，晚年的陈复礼巧妙地加入中国传统绘画、书法、篆刻、诗歌等艺术，使其摄影作品具有中国画韵味和美感，从而产生出“影画合璧”摄影形式，这是陈复礼继承和发扬中国传统艺术的一个大胆尝试。他先后与刘海粟、启功、吴作人等30多位书绘画名家合作“影画合璧”的作品。1984年8月，他在香港及北京举办“陈复礼摄影近作展”，展出作品100多幅，另附展“影画合璧”的作品50幅。同时《影画合璧》的摄影集由北京人民出版社出版，引起社会上强烈反响。尽管在摄影界曾引发了3次争论，但他仍很有自信地认为：“以一本折页册子，请不同艺术家留下墨宝，这样的行为，其他国家的艺术家有吗？”

藉于此，笔者也曾思索过，既然水稻及动物可以搞杂交、改良，以提升动植物的品质，为何能融会贯通的摄影艺术就未尝不可，其他诗、书、画、文亦然。但这都应把握好一个的切入点，不可喧宾夺主或本末倒置。这样，通过特定历史时期和恰当空间，摄影大师与书画名人的联手合作，用现代语境称之为艺术上的“强强联婚”的艺术盛事，是普通人难以仿效的，但其搞“影画合璧”独辟蹊径，开辟了摄影艺术创作的新途径和新天地。其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在于“成就别人也成就了自己”，这对于搞摄影艺术和理论研究的后人是一个莫大的启迪。

“陈复礼艺术摄影展”降下帷幕，主办方收到好评如潮的留言簿，但寿辰期颐的陈复礼先生对于鲜花或喝彩声，先生均能淡然处之，不以为然。

因为先生说他能搞“影画合璧”是寓偶然于必然中：那时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之后，1979年起，他联任五届全国政协委员。他跟著名文艺界人士交往机会多了，经常在一起切磋艺术，他突发想在照片上补书画，以弥补摄影作品的某些不足的想法，得到画家吴作人的支持，并命名为“影画合璧”。这种前无古人的新艺术品类的创作，得到了许多知名书画家响应，不求取利而热情参与，当然与先生香港摄影大师的品牌和内地刚得春风沐浴的大师们的创作激情相关联。但也有固守原有艺术之道的画家不以为然，著名画家叶浅予就说：“我才不跟你们疯哩！”对此先生也只能一笑了之。尽管如此，画家补画或题款，甚至只画个影子，但往往激活了画面，丰富了内涵，有画龙点睛之妙。时至今日，先生回味到当时大师们能走在一起珠联璧合地搞艺术创作，实属难能可贵的。

摄影大师自诩的“造化小窃”这4个字，却表达了先生师法自然，寄情于故里山水的造化。他不止一次说过，他60多年造化执着搞摄影，是莫名其妙成就大师。他还坦然自白；“这摄影是用光的艺术”用潮州方言去理解有二个层面，从摄影技巧上用光、色调去表现艺术特质；而从经济上是“破家的艺术”，应花费许多心力、财力和体力，搞摄影艺术都应量力而为之，不是随便人能“随便”做的事业，切忌一时“发烧”而力小担重担。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乃至出成果也不可能脱离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