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论坛一：投资中国与潮商发展机遇

       主持人：

　　中央电视台著名财经评论员马光远

　　对话嘉宾：

　　著名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部长余斌

　　香港潮州商会会长、骏码科技集团董事长周振基

　　中华潮汕商会会长、深圳金泓昇投资集团主席林乐文

　　贵州省广东商会会长、贵州圣济堂制药集团董事长丁林洪

　　香港中文大学工程学院院长汪正平

　　世界经济低迷增长，中国经济总体依然保持良好的增长活力，与此同时，新一轮的全面改革也预示着中国经济将迎来新的发展时期。经济形势与变革，究竟为投资中国带来了哪些机遇？2013（第二届）天下潮商经济年会通过政府、商界、学术界和媒体之间的广泛对话，力图为全球潮商投资中国、创造辉煌赢得先机。本届天下潮商经济年会的第一个论坛，主题是“投资中国与潮商发展机遇”，邀请到著名经济学家，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部长余斌，香港潮州商会会长周振基，中华潮汕商会会长林乐文，贵州省广东商会会长丁林洪，香港中文大学工程学院院长汪正平，和现场嘉宾展开精彩对话。

　　如何看待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的作用？

　　马光远：2013年11月召开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在我看来可以说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中国改革开放以来最重要的一次会议。这个会议我想全球都非常关注。在三中全会发布的决定里边，大家发现的最大的亮点就是，未来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这是所有人都在提的，而且认为这是我们十八届三中全会最大的一个理论突破。那怎么样让市场起到真正决定性作用？起到什么样的作用才能叫决定性作用？我想每个人的解读都不一样，我想听听在座各位的理解。

　　余斌：党的十八大报告和三中全会的决定都有这么一句话，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也就是说，政府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市场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这是我们整个经济体制改革的焦点问题。党的十八大报告已经说了，过去我们一致认为，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的作用，政府在很多领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随着我们对问题认识不断深化，我们认为只有把市场该办的事还给市场，把社会能办的事交给社会，把政府该管的事管好，这样才有可能真正的理顺政府与市场的关系。这次三中全会的决定集中体现在这一点上，有重大的突破，不仅仅是在经济领域，包括生态文明建设、文化产业发展以及社会管理体制变革等很多领域都集中体现了这一点。

　　所以我认为这是我们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认识的深化，同时也是重大的理论突破。这一点要搞清楚了，我们对三中全会精神的理解，以及企业家到中国来投资都能够起到很好的帮助作用，谢谢！

　　马光远：周先生怎么看？香港是市场经济，你能不能从一个真正的市场经济的角度，跟我们谈谈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它的最基本的表现是什么？

　　周振基：三中全会对我们香港人其实是非常重要的。我们看到里面很重要一点，就是要理顺国家政府跟市场的关系。这个我们怎么看呢？从前很多市场决定的东西由政府管控，现在把它开放给市场，这是一个好处，好处就是我们有更多的发展机会。当然我们企业要做一个提升和转型，这个很重要。三中全会从前我们听了很多，最后我们要看是不是真的能够落实。这次我们很清楚地看到，领导小组说2020年一定要达到预定的目标，目标里面也很清楚地说了改革经济体制、文化体制等各方面体制，这对我们商人来讲，我觉得是很大的机会，不是空谈。现在汇率的改革，利率的改革，慢慢放开了，市场也慢慢引进一些投资者，包括开放国营的企业，愿意发放小部分股份给民间投资者，还有上海的自贸区等等，这些都是好的开始。

　　余斌：我们现在的银行存在利率是国家定价，所有的金融机构无条件执行。政府在制定存款利率的时候，它也是考虑了市场资金的供求关系，考虑了物价上涨因素的。所以当政府确定资金价格，就是市场利率的时候，实际上市场供求关系它只是提供了一个基础，一种参考，所以我们说，在那个时候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只是起到基础性的作用。这一次三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尽快推进利率的市场化、汇率的市场化、资本项目对外开放。当利率市场化以后，政府就不再制定资金的价格，而直接由市场的供求关系来决定，市场就真正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政府可以通过干预市场资金的供给或者需求，比如政府认为现在市场上资金价格太高了，它应该怎么办？向市场注入资金，增加流动性，增加供给从而引导资金价格往下走，而不是直接来确定价格。我想通过这个例子，大家也许能够理解基础性作用和决定性作用的区别。

　　马光远：我想请问林先生，你是搞房地产、搞基建的，这么多年应该说在房地产领域，政府的干预之手可以说无处不在，特别现在到年底，很多一线城市为了完成今年房地产调控的任务，已经不让高价楼盘上市了，比如说北京，不允许四万以上的楼盘来搞预售，不给你发预售证。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如果真的要让市场发挥作用，在房地产领域，应该在哪些做法上有所改变？

　　林乐文：十八届三中全会闭幕以后，整个政策和市场的潮流，都最切合我们潮商的发展。对于中国房地产怎么控制，我很难去说，因为发展区域不同，人口不同，同时它还涉及到地产商的责任问题。但是，中国房地产在这几年肯定会一个很平稳的发展，你说它会跌下来吧，我认为是不太可能，你说要爬上去吧，应该还是比较难，所以平稳发展，才是最好的发展。中国人多地少，必经之路还是要走的。对于房地产行业来说，要做大家都要想清楚，要稳得住，因为现在政策已经很明确，谢谢大家！

　　三中全会的内容给你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

　　马光远：我想请问汪正平教授，三中全会哪些内容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

　　汪正平：我们中国科技发展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可以看看历史，清朝在位时间最长的是乾隆皇帝，那时中国在丝绸、茶叶、陶瓷发展方面比较发达，但是我们不太注重科技，主要重视文科、商科，理科是排在后面的。后来清朝末年，可怕可耻的是被别人欺负了。今天我们有几个比较好的方面，中国领导人认识到科技对国家发展非常重要，最近这方面投入非常好，还有我们中国人相当聪明，如果政府有资源，还有一个好的体制来发展我们的科技，我想前途是相当好的。

　　在未来经济发展方面有几个是很重要的，第一是能源方面，绿色能源、低碳能源相当重要，尤其中国经济发展这么快，怎么样才能做到低碳环保，这是一个问题；另一个是网络安全，最近斯诺登的案子让我们知道网络安全对我们军事、国防方面的重要性；还有生物化学，人比较老了，怎么样从科技方面给我们更好的医疗，生活得更好一点；最后一个就是互联网，互联网对我们教育、科研方面相当重要。

　　今天到这里来，我想说我们潮州人在做生意方面、创业方面是相当好的，但在科技方面也有相当好的基础，谢谢大家！

　　马光远：谢谢汪正平教授！讲了非常重要的命题就是科技创新。十八届三中全会特别提到，未来创新驱动应该说是所有工作的核心，所以我觉得未来中国的科技创新应该会进入一个黄金期，而且我要特别强调的是，汪正平教授去年获得了欧洲最高科技奖，他也是第一个获得该奖项的中国人，我们向他表示祝贺。

　　丁先生，你觉得三中全会给你印象最深刻的东西是什么？

　　丁林洪：这次三中全会有一个关键点，以前所有的决定是要在一个星期以后才出台相关的文件，这一次三天就把洋洋洒洒的两万多个字全部公布在各个新闻媒体上，效率明显提高了。另外一个关键点，国家的企业，民营企业可以进去了。怎么进去？应该找到一把开门的钥匙，像我在贵州，身有感触。我们贵州有好几个比较大的国营企业，他们不是说经营得不好，但政府还是有意拿出50%到60%来给民营入股。

　　另外，我对于这次三中全会的感触是，转型怎么转？我看到很多朋友在前面的转型中，转到最后都打着包袱回家了。所以转型一定要慎重。工业这一块，刚才有位教授说了，低端不符合转型的要求和市场的需求。最有感触的就是创新，怎么创新？刚才教授也说了。我觉得我们在创新上各位要想一想。我是做制药的，像在药业这一块我们和国外相比，两年前我们开始感到不足，我们也很恐慌，未来怎么做？不管是对我们工厂，还是对我们各位，创新都是必须面临的问题。如果不创新的话，我们再大的企业都会化为乌有。谢谢！

　　未来哪些领域具有较好的发展前景和投资机会？

　　马光远：谢谢丁先生！我想再问大家一个问题，我们每一次比较重大的改革转折点，总是给中国的政治、经济以及社会等领域带来非常大的变化，有三个时间点，我觉得我是非常关注，一个78年以后的改革，第二个是92南巡以后的改革，第三个时间点就是2013年。2013年无论对潮商也好，对中国所有民营企业也好，大家都在挖掘投资机会，都在寻找新的投资领域，所以我想问在座的各位，未来你们认为哪些领域具有非常好的机会，或者说三中全会给大家带来的最好的投资机会是什么？

　　周振基：对我来讲，这个机遇在科学方面，因为我自己是念电子工程的。我的企业是国家级的高新企业，我们企业是广东省政府唯一认定为省级“半导体及微电子材料工程技术研发中心”，我们的基础是有的。从长远来讲，改革对我们国家发展是很好的，所以我们在内地投资会加强。我十几年前在美国的时候，我看到里面的研究人员70%是复旦大学的教授、清华大学的教授、北大的教授，都跑到外地去跟美国人做研究，但是他们不愿意回来，因为外面赚的钱比较多，还有体制对他们来讲发展的空间比较大，所以这是一个问题。我觉得我们国家应该大力坚持改革开放，让外面的人回来。

　　第二个来讲，转型不容易。几十年前我们在内地做的可能都是加工企业，20年、30年都是给世界名牌企业做加工。我们有没有做电子行业？有，但是我们是比较低端的。现在我们绝对有这个能力，第一我们有人才，管理型的人才，他们知道怎么样去管理企业，我们应该多吸引这样的人才到内地发展；第二我们有财力。我觉得从前景来讲，在高科技方面中国不需要太多年，可能十年之内我们已经可以达到世界级的水平，可以跟世界级的产品比较。我自己的企业现在已经跟全世界最大的企业，我们的产品跟他们是相同的。但是我们的问题在哪里呢？我们没有名牌效应，人家说你在中国制造的，可能会差一点。所以我们要改革，不只是制造在中国，创造也要在中国。谢谢大家！

　　马光远：余老师，您刚才说哪些行业、哪些领域应该说面临很好的发展？

　　余斌：所有的领域、所有的行业都有机会，但是你要说机会最大的是什么？我们可以从以下几个角度来看。

　　第一个，中国拥有13亿人口。在党的三中全会讲到，要提高劳动力收入水平两个同步和两个比重。所谓两个同步，要让劳动者的报酬与劳动生产力提高同步，居民收入增长与经济增长同步；提高劳动者报酬占国民收入初次分配的比重，提高居民收入占国民再收入的比重。讲这些是说，未来居民的收入提高，社会保障制度比较完善，这意味着中国市场规模将会迅速扩张。所以力主于一个快速成长的消费市场，你的企业很显然比你把产品销到别的地方去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你如果是生产消费品的，你把更多的产品面向中国的消费者，你能够取得更好的业绩。

　　从供给这个角度来说，中国处在工业化的中后期，未来中国的服务业将进入一个快速成长阶段。我们来看上海自贸区，上海自贸区是说，在上海我们就金融、贸易、投资这些领域，率先与国际接轨来推动这些生产型服务业对外开放，从而推动这些产业的发展。未来无论是生活型的服务业还是生产型的服务业，都将进入一个快速增长阶段。这对于服务业的企业来说，将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另外我也同意刚才几位发言当中提到的，未来中国的产业结构，将从生产低附加值、低科技含量的产品向高附加值、高科技含量的产品转型升级。过去我们在低附加值、低科技含量的产品上，形成了低成本、低价格的竞争优势。我们靠这个成了世界工厂。但是今天，土地、原材料、人员成本快速升值、人民率汇率升值，我们不再具有优势，那就要创新，走上创新驱动型的经济发展轨道上来，提升中国的传统产业，使我们在高附加值、高科技产品生产上形成新的竞争优势。如果你具有这方面的优势，很显然在下一步的发展中，你可能会取得先机。我想还可以从其它角度来看中国市场下一步的发展机会在哪里的。

　　马光远：我非常同意余老师的意见，所有的行业都有机会，因为没有不好的行业只有不好的企业。我想问林先生，还是回到你的房地产，一种观点认为未来城镇化仍然能给房地产带来十年黄金期，还有认为未来房地产发展进入风险期，我想你作为业界人士，你对未来整个房地产特别是新城镇化机遇下的房地产，你是一种什么样的判断？

　　林乐文：总体感觉而言，今后7年的房地产，要比过去10年是绝对比不上的。从中国目前行业的发展来讲，我个人的看法还是可以继续发展，但是会有一个平稳的发展。过去10年，今天卖4千，年底可以卖到2万，像这种情况在中国房地产未来这7年里，我估计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但是比起其它行业，只要你有足够的智慧，负起社会责任去经营，消费者还是会认可的。

　　以前在央行的统领下，中小型企业在贷款这方面着力很难，所以房地产中型企业很难冲得上去，小型就更不用说。那么从三中全会以后，中型的房地产他就可以找到资金，他宁愿少赚些他都愿意去做，所以中国未来的房地产市场不会说就是这几十家大企业，由他们统领。我个人的看法是，今后7年的中国房地产市场，会很平稳地往前发展，不会有波浪式的发展。另外，今后中国会有一个很紧张的、对环境的竞争。中国的城市发展，人员已经是集中到城市，再加上现在对于汽车、空调的发展无法控制，导致中国房地产今后5年会有一个环境、环保方面的竞争。

　　马光远：谢谢林先生！对于中国的房地产，我也想跟大家分享我的观点。在整个城镇化的过程中，我认为结构性的机会还是存在的，未来整个房地产，还是一个结构性的短缺，供应不足的状况在一线城市大城市、中心城市、未来的城市群仍然会存在。但是我有三个100%，第一个中国房价100%太高；第二个中国房地产100%未来会崩盘；第三，什么时候崩盘我100%不知道。

　　丁先生，你是从事医药医疗领域，你认为三中全会给这个领域本身带来什么样的机遇？

　　丁林洪：所有经营药厂的，在十年前我们中国有9千家，在今天只有5千家不到，但我估计十年后会剩下一半，2500家，原因是它将会放开整个市场。国外那些比我们更先进的药品企业将会涌进来，放开国门是必然的。未来我们医药行业竞争还会更激烈，医药方面看病难将会得到很大的改善和解决。反过来说，那些生存下来的药厂必然会成为一个巨大的企业，为什么呢？因为现在国外在中国的药厂虽然不太多，但他们所享受的待遇远远高于我们国民待遇。我们一块钱的药品同样是招标，他们可以卖到5块到10块，他们的利润高于我们的500%，那什么概念？因为是国策的问题，我们无能为力，但现在政府已经看到这种情况的存在。另外我是这么看的，如果国外的企业一旦进入中国，大量涌进来，和我们同样的价格，同样的在自由市场里面，我估计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因为我们中国的药厂已经扎根在这，很多方式方法，同等价格下，我们中国药厂将会得到更蓬勃的发展。

　　马光远：谢谢！医药行业要洗牌。最后我们请汪正平教授谈一下，你对国家创新体系还有如何实施国家创新驱动战略，你有什么样的建议，跟我们分享一下。

　　汪正平：创新跟创意不一样，我想中国的创新体系，我比较关心还是我们中国的教育方面。中国的教育跟外国不一样，我们的教育是比较传统的，外国他们的教育方式比较开放一点，思想方面打开。你看看最近在科技方面，美国、欧洲他们比中国好一点，因为他们的教育是要学生去思考，我们教育是为了考试，集中起来念书，我觉得是要有改良的必要。

　　另外，刚刚讲到，中国的学生相当聪明，相当用功，所以在教育方面可以给他们改一改，不要考试，给他们多点思考。我想未来中国在创新方面是可以有跟外国人竞争的能力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