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明：将权力和资本纳入法治的轨道

　　2014年11月8日，全国工商联副秘书长王忠明在2014（首届）大潮汕财经峰会上，针对当前转型升级的问题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没有法治的现代化转型是不彻底的，只有在深化改革的同时，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把权力、资本纳入法治的轨道，才是真正的转型。他呼吁民营企业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应具有更多的法治思维和法治精神。以下是演讲的精彩内容。

　　将权力和资本纳入法治的轨道

　　刚才几位嘉宾的对话非常清晰地勾勒了未来中国的发展、转型升级的脉络，我也非常赞同。今天在来汕头的飞机上，我看到报纸上有这样两条新闻，一条是讲我国的奢侈品消费，虽然这段时间相对比较低迷，但仍然位居世界前列。根据相关数据分析，现在我们有7500万的奢侈品消费群体活跃在这个领域，7500万相当于泰国的总人口，到2025年，这个奢侈品消费群体还会进一步剧增，能达到1.5亿，相当于日本现在的总人口。这个消费群体事实上对我们的产品品质，包括涉及到的转型升级等，都从需求方面提出要求。但遗憾的是，现在中国这么大一个奢侈品消费需求，我们自己却没办法生产出一个地地道道的、充满中国元素的、中国血统的奢侈品，这点本身就值得包括潮商在内的华商企业家深思，而且应该踊跃去改变这样的局面。

　　我最近刚从阿尔萨斯回来，它处在法国和德国的交界，现在属于法国。当年我们读都德的短篇小说《最后一课》的时候，我们的情感倾向是非常同情阿尔萨斯人的，因为我们也遭到过日军的侵略。我们相信那里的人一定非常仇恨德国人，结果我去了之后发现不是这么回事。他们那边是以德国法国不断易主改旗而骄傲，现在变成是法国领地，变成了一种特色，区别于巴黎、尼斯、戛纳，他们觉得只有那才属于典型的文化融合，既有法国人的自由浪漫，同时又有德国人的严谨，以及对制造业的酷爱，还有勤劳，这些都变成一种文化符号。我们是企业家代表团过去的，当地知道我们去了以后，非常欢迎我们。那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奢侈品品牌店，服务员完全是节日的盛装来迎接我们。结果大失所望的是，今天的中国企业家在消费理性方面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大款大款地买名表，买爱马仕等诸如此类的东西，买回来也不是他们用，到底干嘛用呢，大家都知道，现在送不出去了，所以也就不用买了。服务员给我们递了很多咖啡和点心，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没多少人买。这种现象说明许多东西都在变化，我们面对各种经济局面的变化，应该相应地采取我们企业应有的战略行径路线，这点在企业运营当中，在相关的调研中，我们已经非常明显地发现了微妙的变化。而像这种问题，我觉得对我们潮商来讲，是有切肤之痛的，我们有过令人骄傲的黄光裕，也有令人悲伤的黄光裕，今天我们该出现什么样新型的黄光裕呢？我们应该有什么样的法治思维呢？

　　四中全会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企业家应该有什么样的法治思维，我们搞经营管理，我们挣钱应该在什么轨道上走？这方面更多地是限权，限制官员的权力，特别是要限制他们不能滥用权力。那对于资本的力量呢，一方面是要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光是这条是不够的，还不足以建成法治中国，资本的力量怎么办，我觉得要把资本纳入法治的轨道上，不是有资本就可以随心所欲，只有这样的齐头并进，才能建成真正的法治社会。

　　企业家应具有现代法治思维

　　经济的转型升级，说到底是跟整个系统，包括企业家素质、国民素质的转型升级密切相关，这也跟我在飞机上看到的第二条信息有关，广东省力争到2020年在全国的县级以上文明城市比例达到15%。广东是全国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2020年县级以上文明城市比例平均才达到15%，更何况中西部地区？就在这么一个文明背景下，经济的转型升级绝对不可能一触而就。

　　所以我在飞机上看到这两条之后非常有感触，广东省已经算是经济发达，走在全国前列了，精神文明建设应该也算领先的。精神文明建设没有物质基础根本不用谈。我记得很清楚，白天鹅开业十周年，我听他们回顾十年历程，讲到十年前开业第一天铺着红地毯，广州的市民穿着大裤衩，穿着拖鞋就来了，当时还出于礼貌允许他们进去。那是什么时候，那是短缺时期的经济背景下，而今天物质丰富了，精神文明也逐渐打造起来，但离国家级的文明尺度，像广东这样的新型改革开放地区，居然都只能是15%，六分之一都不到，所以可以想象整个中国到2020年，在物质指标上达到小康社会，但是文明程度还是非常低的，怎么改变这种状态？我认为现在中央的路线是非常清晰的，全面深化改革，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没有这两条，转型升级非常困难。中国自1911年辛亥革命开始，几代志士仁人都试图实现现代化转型。1949年我们实现转型升级中国家独立、民族独立的前提条件，假如说1978年改革开放奠定了经济基础，那我们依然没有实现现代化的全面转型，这个任务只有四中全会提出的法治中国的建立健全。我认为法治是最带有根本性的现代转型，没有这个根本性的现代转型，现代化的建立是不靠谱的，只有真正实现从人治到法治的转移，我们现在一波又一波的反腐倡廉，才不会变成一种政治风举，而成为一种制度规范。所以我认为这点非常重要，对潮商来讲是非常需要去体会的。它要求我们在经营管理当中要多一些真正的法治思维。在短缺经济当中，我们怎么干怎么挣钱，过渡到过剩经济之后，挣钱不容易了，再加上腐败等问题没有解决，很多的民营企业家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找市长，而不是找市场上。只有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让我们的民营企业家全身心地将全部的智慧都集中到经营管理上去，那才叫真正的转型升级。

　　我们在相关调研当中，许多民营企业家都说我们以前小富即安，现在是大富不安，为什么大富不安？后面我们继续追问一下，为什么是小富即安？中华民族在儒学的传统当中，对私有产权的正当性从来都是承认的，要不然就不会有《清明上河图》的那种繁华，我们也读不到龚自珍《论私》这样的名篇，但我们不要忘了，在封建时代对私有产权的承认上是有限的、不彻底的，因为还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所以我们没有“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这种现代法治意识。遇到英明的君主，老百姓就能休养生息，出现繁荣，但这里面有巨大的偶然性，碰上奢靡的皇帝，国家又遭殃了，战乱烽火四起。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千百年的封建史是治乱相平的，同时也解释了中华民族为什么是勤劳而富有的。

　　今天我们中华民族真正到了转型升级的关键节点上，希望所在就是真正地要把法治中国建设起来，我们的企业家就应该有这种法治思维、法治精神，那种靠找门子，靠权钱交易去发展的念头，我认为应该断了。改革开放以来，有多少民营企业家争当“两院院士”，不是进医院就是进法院。我们的改革开放有今天的成果，不是有多少革命烈士在这过程当中流血牺牲了，而是多少人也糊里糊涂地锒铛入狱。所以最近总书记在会议上也讲到，不是愿意看到把一个个高官都拉下马，实在是令人揪心啊。所以我们的民营企业家在这方面应该要非常清醒，不能再习惯于权钱交易。俞正声主席近日到湖北召开民营企业家座谈会，就反复叮嘱，你们千万不要给官员送钱，送了钱叫你协助调查，你就够呛。最近有个民营企业家的老总因为周永康事件被叫进去三次，最后一次出来差不多眼睛都快瞎了，糖尿病加焦虑，寝食不安。所以我们要挣睡得着觉的钱，不要把我们的聪明才智全用在研究这个领导喜欢什么，怎么把钱送进去，把礼送进去，这种日子要结束了。在这个意义上，能让我们中小企业、民营企业回归到勤劳致富、诚信致富、智慧致富的轨道上来，中华民族由此可以揭开新的篇章，我们民营企业民营经济的发展，才叫真正的转型升级。

　　寄望潮商书写新的篇章

　　到潮汕来我很有感触，因为黄光裕、许钟民这些都是经营天才，很早就把音像出版这些都搞得很热闹。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潮商如何书写新的篇章，我们的天赋怎么跟国家新的历史条件下的腾飞发展进一步紧扣在一起，我觉得都是令人深思。现在很多人反映，都说我们的经济建设正处在非常严峻的局面，许多企业也抱怨困难重重，我个人认为，对于安分守己的、认认真真做企业的，我觉得是遇到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真正要看本事的时候到了，真正要看企业家经营才华的日子到了。法治环境的改善，国企改革、混合所有制经济的发展，又能腾出很多的空间让民间资本大展宏图，国际市场“一带一路”的开拓，都给我们巨大的空间。所以我认为现在中国企业正在迎接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由此才能更好地来弘扬我们的企业家精神。

　　最后特别地再说一句，在越来越向上向好的市场经济环境当中，我们潮商一定要重振新风，给予我们中国的民营企业有更多的标本，展现更多的典型，能够让我们看到潮商永不熄灭的创业精神，创新精神。我想这些应该是可以寄望的，同时也是这个论坛主办方的用意所在。